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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盈”之外——伦佐·皮亚诺

全球知识雷锋 全球知识雷锋

作者:孙志健
原文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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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展示这张照片是因为我爱船,而这是我的船。世界上没有比船帆更美的事物了!我总会花一整天时间观察船帆,妻子跟我说话我也听不到。”

“海港就像一个万物不断移动的奇幻城市——建筑物来回‘摆动’,所有事物都在‘飞’。”

“有时我觉得自己像卡西莫多一样被困在这座建筑中——因为我们从未离开它,我们都是疯狂的人。”

本文为全球知识雷锋第61篇讲座。

本文整理自Renzo Piano于2006年10月30日在Cooper Union进行的年度特邀系列讲座Franzen Lecture on Architecture and the Environment第一讲及2017年路易斯安那电台对皮亚诺的访谈视频“On the Shoulders of Giants ”。讲座由东南大学孙志健总结整理,由曾于皮亚诺事务所实习的康奈尔硕士蔡泽宇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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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全长12033字,阅读完需要20分钟

推荐语

本讲座由曾于皮亚诺事务所实习的康奈尔硕士

蔡泽宇推荐

Renzo Piano已经80岁高寿了,但每年夏天还是要带着家人,身体力行、掌舵他亲自设计的帆船在地中海扬帆起航,在我看来,这不是征服自然野心的宣泄,而是他热爱大海、热爱家乡、渴望与自然融合的热烈的表达;热那亚的海岸遍布着竖着高高的桅杆的船舶,这番景象自幼便深深印刻在皮亚诺的潜意识之中,对杆件轻盈优美的执着和造型简洁有张力的追求在他的建筑探索中也从未停歇。

皮亚诺似乎有着数不尽的相同款式的衬衣毛衣,颜色按照他最喜欢的绿色、青色、白色等每天轮换,就和他一直坚持用红、绿、蓝、橙等纯色代表建筑的交通、设备、管道、流线等习惯一样,很质朴,很直接;皮亚诺的大部分设计在形体和外观上往往非常简单明了,总图布局和城市的关系也非常自然和谐,注重城市肌理和轴线关系往往成为首要考虑的事情。

形式操作的简洁换来的不仅仅建筑关系的明确,更是对建筑细部更多的关注;细部的灵感来源很多,可以来自于仿生的结构优化,可以来自于材料的拼接,也可以来自于对某个元素的引入和转化等;大直线、小曲面的构件沿着形式逻辑和内在结构有条不紊地展开,带来了韵律的美和深度的层次,很多经典作品都可以在一榀构架中窥探全局;全局造型的清晰张力和局部繁复精美的构件在两个尺度下共同阐释了建筑与光的交织、建筑与自然的呼应。

皮亚诺的作品就如一碗清茶,让人感到很舒服,很纯净,同时也回味无穷。

前言

本篇讲座由纽约建筑协会总理Calvin Tsao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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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在座都对皮亚诺先生的建筑无比谙熟,他年轻时就和理查德·罗杰斯(Richard Rogers)一起赢得了巴黎的蓬皮杜艺术中心设计的竞标,使他们两人同时蜚声国际。我认为皮亚诺建筑产生的反响和力量来自于三个方面。首先当然是他对建筑、光、景观等前沿理论的新颖而深刻的理解——不论在皮亚诺建筑的室内室外,我们都能看到熟悉的元素以崭新的方式表达出来。”

“其次是他对建筑手法的精通娴熟——灵动的材料与巧妙的工艺,所以皮亚诺致力于探索建筑的人文层面——作为人道主义者、怀有一颗自然学家的心去做设计,他运用自己的双手和大脑细腻地协调着人类的需求与行为、天性之间的相互作用。他的作品创造了有强烈个性的空间,遵从内心法则的同时尊重自然世界,这也与全人类制度息息相关。这种胆魄与博爱兼备的品质使皮亚诺的设计在我们这个时代熠熠生辉,也是对未来的重要指引。让我们一起欢迎伦佐·皮亚诺!”

讲座正文

伦佐·皮亚诺(Renzo Pia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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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首场弗兰岑系列讲座(Franzen lecture),我很荣幸能够作为第一位演讲者来谈谈关于建筑秩序与环境的问题。首先,我会简单地回顾作品,因为它们之间存在一条时间轴,将我的职业生涯从第一个小设计串联至今;第二部分就是更为细致的论述,我认为环境已经是我们日常体验的一部分——土地是脆弱的、城市是敏感的——我会从这个角度来谈设计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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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Renzo Piano童年时期;右:Renzo Piano青少年时期

众所周知,我出身于建筑工匠世家——因此我真正的热情并不是盖房子,而是“打造”建筑物;我总是沉浸在把玩材料、感受空间结构的愉悦中,并对几何学充满热情——这就是我的建筑生涯启程的地方。因此,我通过逐步感受一片片的材料来形成建筑理念,然而贯穿建筑实践始终的秩序就是——我是工匠的儿子,所以开始做建筑时也像造房子一样一件一件地添上去。建筑不仅是将东西布置在一起,它关乎幻象、记忆和质感,我依然沉迷最初的体验——从大的概念考虑到细枝末节,因此我醉心于这种建造的步骤和过程——即使“我如今是否‘市场化’”依然是个谜(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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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亚诺的父亲

蓬皮杜艺术中心,法国巴黎(1971-19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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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皮杜艺术中心,法国巴黎(1971-1977)

我从建造的“渐渐件件”[1] 的复杂性中成长和体验。1971年,我和理查德·罗杰斯一起赢得了蓬皮杜艺术中心(CENTRE GEORGES POMPIDOU)的设计竞赛——这是我职业生涯的里程碑。当时巴黎五月风暴仅仅过了三年,我们还都是“坏男孩”、叛逆的年轻人,深受时代精神感染——我33岁,他不过36岁,满怀一腔热血的我们期望把第一次疯狂的建筑实践建成一艘位于巴黎市中心的宇宙飞船——真正属于大众的公共空间。当时的巴黎充斥着体制化的建筑,齐整、严谨、肃穆的形式给人震慑的力量,那里的社会生活使我们想要设计反体制的建筑和开放灵活的空间,它能让人感到惊喜和好奇——文化中心不该只为精英服务,同样为大众服务,应该平易近人。

[1] 皮亚诺工作室第二次大型展览、同时也是中国大陆的首个回顾展名称,阐述皮亚诺超越传统、无限接近诗的精准和自由的不懈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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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皮杜艺术中心,法国巴黎(1971-1977)

蓬皮杜艺术中心原本是一处厂房,我们直接将大小管道涂上斑斓色彩,它仿佛蛰伏于巴黎优雅古城区的一尊庞然巨兽,最终的想法是设计一个宽松、灵活的建筑:一个属于所有人的场所,无论老幼贫富、宗教国籍,它应该像时代广场一样具有活力,像大英博物馆一样富有文化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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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总平面图,城市肌理和城市空间发生矛盾,建筑师必须做出取舍:弃城市肌理求公共空间;

右:大楼外布满玻璃幕墙,既能吸收又能反射城市,有些部位没有幕墙,钢结构暴露在外,整个大楼看起来像是未完工的建筑

这个建筑展现了我们的“疯狂”,也表现了让我们这样做的巴黎人的“疯狂”;这并不只是做建筑,它是一种挑逗,我们的想法就是文化应该源于不朽的纪念性建筑,应该融入城市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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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普莱斯“街道剧场”影响,皮亚诺思考城市公共空间同样需要可变性,“前院”是真正的城市空间

有时我觉得自己像卡西莫多(Quasimodo)一样被困在这座建筑中——因为我们从未离开它,我们都是疯狂的人;这不是那种恐吓式的癫狂,而是对未知充满好奇心——它指引我们为公众的文化生活创造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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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实现建筑的灵活和不确定性,设计师颠覆了原有的刚性节点结构,在麦束梁的长端及另一边设计了长廊

因此我们的概念就是将脱俗与世俗结合起来以聚集人群,建筑前的广场俨然成了精彩叙事的一部分,而建筑本身都是由每块12吨重的建材逐渐完成。其实建筑师终归就是建造者,因为建造过程是一种极其强烈的体验,它是一场冒险——一场与人们交谈、倾听、讨论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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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文化艺术生活场景

艺术和文化是我们社会中的两大重要领域,它们互相渗透并影响着我们的意识,不断激发着与其接触之人的想象力。一个人在某个特定时段的想法是可以很强大的——艺术可以改变世界。但我们也不应忘记,文化即使再灿烂也是脆弱的概念,在我们试图抓住它时,它也在消失。如果说艺术中的美对人有启发意义,那么为艺术设计的建筑可以使城市变成一个更有趣、更文明、更活泼的地方。这些建筑滋养着城市,城市从公共场所中的共存性、功能性和活动的多样性、自发性——如讨论和交流中获得营养。文化与艺术不应该是保留给精英阶层的特权——蓬皮杜中心就体现了这种理念。它以一个挑衅的姿态成为城市尺度上的宏伟建筑,试图增加文化机构和公众之间的“接触面”,以一个具有活力的开放艺术空间取代传统博物馆僵化的疏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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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理查德·罗杰斯,中:伦佐·皮亚诺;右:合伙人Shunji Ishida

梅尼尔收藏博物馆,休斯顿(1982-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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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尼尔收藏博物馆,休斯顿(1982-1986)

这是位于休斯顿的梅尼尔收藏博物馆(THE MENIL COLLECTION),这个设计的重点在于光与氛围的营造。我最喜欢的雷纳·班纳姆[2] 曾经探讨过建筑与环境的关系问题,他的观点是建筑也能由氛围、光线、太阳、透视等多种要素构成。

[2]Reyner Banham,20世纪下半叶西方最重要的建筑理论家与评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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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尼尔收藏博物馆室内空间,休斯顿(1982-1986)

当你身处一个房间,会看到一旁的庭院,然后是另一间房和又一个庭院,这种“无限性”形成了丰富的空间层次,而这些都围绕建筑的概念组织——从顶部流泻下来的自然光。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吊挂于钢结构上的曲面预制混凝土反光板,我们把这些板称为“叶片”,它们确实有“叶片”的效用——如机翼般优雅曲面造型的钢丝网水泥(ferro-cement)反光板将从北面而来的自然光源神奇地漫射于展厅中,钢丝网水泥其实是钢与混凝土的有趣组合,彰显了清晰的结构与科技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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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面预制混凝土反光板构造

在彼得·莱斯[3] 的眼里,这种很久以前意大利本土发明的材料正是我们当下所缺失的纯粹的天赋。其实几年前彼得就对这些极感兴趣,这项创新发明满足了我们对生动的光线和宁静空间氛围的追求。

[3]  Peter Rice,与皮亚诺合作的结构大师。

音乐空间改造,威尼斯(1983-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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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空间改造,威尼斯(1983-1984)

此外,我还喜欢音乐,一直想成为音乐家,可惜我做不到(笑声),所以工作室这几年一直在与音乐家们通力合作,设计与音乐相关的建筑。例如这次改造(PROMETEO MUSICAL SPACE)是和我们的好友Claudia Berger合作设计的供戏剧和音乐会使用的声学空间,演奏者会在不同层级的空间内进行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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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概念草图;右:建成实景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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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同层级表演的音乐家们

简单来说,建筑可以被定义为一种服务、一种艺术生产发挥功能的对象。建筑师的任务是保持地方和对象的本质,忠实于建筑的功能性:我们当不忘初心。建筑也是一门理解空间情绪的艺术。通过建筑,我们可以为音乐、宁静、冥想创造空间。虽然你可能会把建筑中的宁静与神圣之地联系起来,但它有一个普世价值——呼应了社会对在宁静中聚集和分享的场所的需求。专注是一个理解空间本质和艺术的基本条件。在所有的艺术中,音乐是最无形的,而建筑是最有形的。如果你没有成为一名优秀音乐家的才华,也许可以来为音乐建造空间,就像制琴师在制作一件规模宏大的乐器!在为声音创造的空间中,你试图通过声音来定义空间,然后把它设计出来,这就是将原本的无形以另一种显性的方式加以呈现。说实话,在建筑和音乐之间有许多相似之处。他们都以炫技展示技术,都拥有逻辑机制与结构机制。音乐和建筑都需要对数学和几何学严谨细心的态度,因为它们都以振动和色彩作为基本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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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造后的室内空间

在这个项目中你能发现一切也都是一件一件板材造起来的——这些材料通过威尼斯运河进行运输,要知道这并不容易;声学空间的大厅正是用这些硕大的木材构件建造的。

热那亚旧海港复兴(1985-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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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那亚旧海港复兴(1985-1992)

下图是我家乡的港口,你可以看到海港中的一切都在“飞”,一切都有“双重景象”——因为海面会有倒影。除了父亲所在的工地,港口是我最喜欢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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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那亚(Genoa)海港

我童年的每个周末都是在热那亚的海港度过的,海港就像一个万物不断移动的奇幻城市——建筑物来回“摆动”,所有事物都在“飞”——包括船只,因为它们并未触及地面,所以船是在“飘浮(float)”,一切都在飘浮。如果你也生活在那样的城市,这些记忆会永远停留在你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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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概念草图;右:建成实景照片

这是我们在福布斯百年纪念(Forbes Centennial)那年做的设计(RE-DEVELOPMENT OF THE GENOA OLD HARBOUR),我们的想法是将旧港口“归还”城市,所以对废弃工业用地和环境的探讨也是我思考的一部分。[4]

[4] 演讲者:发现美洲新大陆的哥伦布(Christopher Columbus)也出身在热那亚,这点我很确信(笑声)。

它并非关乎能源,而是关乎可持续性和“飘浮”,左边照片中这个家伙正在给一片构件绘画——而我展示右边这张照片是因为我爱船,而这是我的船(笑声)。世界上没有比船帆更美的事物了,我总会花一整天时间观察船帆,妻子跟我说话我也听不到(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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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给构件绘画的人;右:皮亚诺的爱船

日本大阪关西国际机场(1988-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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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大阪关西国际机场(1988-1994)

这是一座位于泉州海域、离岸五公里的近海机场——我们和彼得·莱斯十几年前合作的位于大阪(Osaka Bay)的关西国际机场(KANSAI INTERNATIONAL AIRPORT TERMINAL)。由于曾发生过地震的神户(Kobe)就在场地附近,所以建筑设计得非常“轻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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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大阪湾(Osaka Bay)总平面图;右:机场鸟瞰图

机场坐落在大阪海湾一个专门修建的人工岛上,一侧为陆地,一侧为海洋,我们设计了一条长桥把岛屿与陆地连接起来,玻璃和钢制建筑物看起来像闪光的机翼——主候机楼与长达1.7公里的登机桥相连。尽管该机场只有一条跑道,但它拥有可供41架飞机同时使用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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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站楼覆盖着由不锈钢板和黑色玻璃组成的弯曲外壳,它看起来既像和岛屿拥抱在一起,又像想要从岛屿上腾飞而去,仿佛一艘巨大的滑翔机带着两条弯曲的造型俯冲而下。从空中俯视它时,建筑物与周围飞机的关系十分引人注目——飞机看起来就像停靠在大型舰母周围的小型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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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空中俯视机场,飞机看起来就像停靠在大型舰母周围的小型船只。

尽管建筑要抵御大量的地震和沉降位移,但它的造型是按内部的运动模式设计的。屋顶形式的确定基于Peter做的大量结构和通风要求方面的研究——研究指出,空气直接从建筑物的后方穿越到前方,并吹过跑道侧方——我们如今看到的屋顶形状正是模拟这种预测的空气流。在避免了封闭的空气分流管吊在天花板后,就形成了如今伸展的巨大结构。在其下方,刀锋般导流板不仅用于引导气流,更要反射通过屋顶天窗进来的光。屋顶可移动的雕塑[5] 在不断运动,证明了移动的空气流。

[5]雕塑作品名称为 Boundless Sky ,由雕塑家新宫晋(Susumu Shingu)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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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屋顶形式研究;下:设计草图和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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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的雕塑: Boundless Sky ,日本雕塑家Susumu Shingu,1994

从一开始,建造的快乐源于对钢筋混凝土的浓厚兴趣,是那种一件一件建造建筑过程中充满激情而纯粹的愉悦。突发的灵感、新材料的尝试、了解他们的潜力和局限性——当你真正醉心于此时,会发现材料的转化是改造世界的第一步。 即使在设计一个庞大且复杂的建筑时,初始动能也是源于建设过程中的研究。这并不是一个事后的想法——不是在建筑形式已经被构思完以后才产生的,否则就如同假的脚手架支持着先入为主的想法或成形的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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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大阪关西国际机场室内空间

伦佐·皮亚诺工作室,旁蒂内乌(1989-1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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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佐·皮亚诺工作室,旁蒂内乌(1989-1991)

我热爱的家乡热那亚有我的童年和梦想,是理想的起点和源泉;我的工作室就在旁蒂内乌的台地上,乘坐热那亚特有的升降机可以俯瞰到在大海和山岩之间的工作室——有着蝴蝶翅膀般屋顶的半岩半船形建筑,这是我心灵宁静的港湾;而我们在巴黎马莱区的工作室则让我体会到活跃生动的社会生活,感受社会前进的脉搏;所以我的设计生活是一场在热闹与清净、严谨与写意、理性与情感之间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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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佐·皮亚诺工作室,旁蒂内乌(1989-1991)

我们时刻保持做模型的习惯——这并非是对浪漫主义的追求;我们也用草图和电脑做设计,毕竟计算机是当今的基础工具,但实体模型的触感以及通过实际触摸逐渐理解的过程带来的愉悦是无可取代的——很多人在徒手制图、计算机、模型中痛苦挣扎,最后回到手绘。其实设计过程并非从大到小的平铺直叙(linear),而是不断完善(feeding)的过程。在这间小小的工作室里,我们一如既往地制作着模型和样本,就像事务所窗外的大海一样亘古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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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亚诺和他事务所的工具墙

芝贝欧文化中心,努美阿(1991-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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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在太平洋中心的新喀里多尼亚岛(New Caledonia)一处名为努美阿(Noumea)的地方设计的文化中心(JEAN-MARIE TJIBAOU CULTURAL CENTER),在这个设计中,我们希望达成古老和现代的交融——只有熟悉太平洋地区的文化环境和历史信仰才能设计出符合当地文化背景的建筑。在和人类学家阿尔班·本萨密切合作后,我们发现这些文化主要关于表演、舞蹈、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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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贝欧文化中心鸟瞰照片

所以我们从建筑学和人类学的角度出发,并借鉴了新喀里多尼亚当地的棚屋结构,半圆形布局定义了开放的公共区域。区别于传统的编织植物纤维,我们设计的这些结构是由伊洛可木材制成的肋板构成的——传统外表下隐藏着现代技术特有的优势;建筑采用高效被动式通风系统,从而免去了对机械空调的需求。由于采用双层外皮,气流可以在木制肋板间自由流通;设在外层的开口用于引导来自海洋的主要季风,设在顶部的天窗则用于调节空气的流通,有微风时可以打开天窗来促进自然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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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洛可木材制成的肋板结构

我们用板条组装成独立的木板,然后将木板固定到肋架上,双层结构能使空气在两层胶合板之间自由流通,外壳的开口经过特殊排列,可利用海上吹来的风并产生所需的对流;空气流通系统使房屋能够发出“声音”,当微风拂过建筑时,这声音又汇成独特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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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内部构造照片

这又说明了建造与历史、文化、气候控制是如何结合的,这是一项技术,或者说是“讲故事”的艺术;建筑师就是一门“讲故事”的艺术,虽不同于拍电影或写小说,但仍是在叙述处于建筑学与人类学之间的复杂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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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层结构能使空气在两层胶合板之间自由流通,可利用海上吹来的风并产生所需的对流

保罗克利中心,伯尔尼(1999-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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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克利中心,伯尔尼(1999-2005)

这是我们在瑞士伯尔尼(Bern)东郊建造的博物馆(ZENTRUM PAUL KLEE),场地一边由高速公路的曲线所标记,另一面又以遥远的阿尔卑斯山为背景,满眼都是庞大的山丘和广阔的农田肌理。我一直坚信场地“会说话”,它会“讲故事”,不仅Paul Klee[6] 在“讲故事”,场地也在“叙事”,如果你认真倾听就必然有所思考,所有的设计方案都是从“聆听”场地的“心声”开始萌发的。

[6] Paul Klee,瑞士著名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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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形体设计手绘草图;中:概念模型;下:实景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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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克利中心总平面图

博物馆就像柔和的波浪围绕着大地,它与伯尔尼市区外的自然景观合二为一,所以从地形上看,它是对土地和空间的扩展。建筑的曲线屋顶是由长条形钢梁一一焊接而成的,三个连绵起伏的“山”由一条蜿蜒整个西立面的有顶棚通道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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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杂的屋面结构

因为覆盖整个结构的起伏屋面具有十分复杂的几何曲率,钢梁只能靠手工一根根地焊接起来,由此产生的复杂雕塑似乎将景观“缝”在一起,沿着环绕它的耕地流动——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观看建筑,都能够获得对它本身及其与风景之间关系的不同诠释。

高等艺术博物馆扩建,亚特兰大(1999-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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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等艺术博物馆扩建,亚特兰大(1999-2005)

亚特兰大的HIGH MUSEUM是对Richard Meier设计的博物馆的补充。我的想法是设计一个广场空间,并从顶层获取采光。这是科技与建造的结合:这些不同位置的遮光板迎接着来自北面的光线——我们甚至用了1000英里的遮光板来获取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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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光板构件

有人跟我说只有飞鸟才能看到这些,我问他:何必担忧?而且并非只有鸟儿才能看见,因为你也能看到。自然光就像呼吸和休止一样——它不是完美的,却与你的生活息息相关;它会因云朵飘过而变暗,也会因夜幕降临而改变——它会给你丰富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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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遮光板;右:遮光板对博物馆室内空间光影的塑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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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馆室内空间

塔桥大厦/碎片大厦,伦敦(2000-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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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塔桥大厦/碎片大厦,伦敦(2000)

这是伦敦火车站旁的碎片大厦(THE SHARD)。这是一座高1000英尺、72层的塔楼,目前已经进入了公开听证(public inquiry)环节[7]——这真是一个非常乏味但又高度文明的制度,实际上就是接受公众质询然后解释方案和想法产生的原因——然而尴尬的是原因我已经忘记了(笑声)。

[7] 注:这是06年的讲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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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绘草图;右:伦敦碎片大厦远景照片

大厦的停车空间很少,只有四十三个,但却有六条轻轨线和十八条公交线——这是为了回应Ken Livingstone市长提出的城市远景规划的命令,他鼓励在伦敦主要交通节点进行高密度发展——这种可持续发展的城市扩张依赖于公共交通,不鼓励私家车的使用,有助于减少城市的交通拥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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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碎片大厦详细结构: 整个形体呈多边形椎体样式,低区楼层面积较大,用作办公用途;中区楼层为餐厅,公共空间和酒店;高区楼层为私人公寓;顶层为一个超级SkyLobby-公共观景廊。

八个倾斜的玻璃碎片定义了塔楼的形状和视觉感受,打破了建筑大体量的规模,使塔楼显得不那么笨重。大楼以不可预知的方式反射光线,大厦的间隙裂缝之间的开放的通风口则为室内提供了自然通风,以起到散热作用——这座消耗的能源仅为普通大厦的三分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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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白玻璃材料使大厦颜色不断变化

我们研究了玻璃的化学特性,最终使用的超白玻璃提高了塔楼的亮度,也提高了建筑对周边天空颜色变化的敏感性,使得大厦的颜色和氛围都在不断变化;在控制光热方面,大厦需要一种特定的技术方案来确保立面效果,于是我们使用了双层表皮——自然通风的立面与随着光线条件自动调节的内部百叶窗。[7]

[7] 演讲者补充:虽然相对于内部百叶窗来说,外部百叶窗能够非常有效地从建筑表面吸收太阳能。

纽约时报大厦,纽约(2000-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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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大厦,美国纽约(2000-2007)

2000年我们在纽约赢得了《纽约时报》报社新总部的竞标,纽约时报大厦(THE NEW YORK TIMES BUILDING)得以落成。为了呼应纸媒的开放文化、传达报纸与城市的内在联系,我们想设计一座具有透明性和渗透性的建筑。它有独特的双层立面——外层由360000根小杆件的薄钢框架支撑的175000灰白色陶瓷(ceramic)网格覆盖,内层是从底层到顶部的玻璃幕墙。我相信这是全世界最美的高层建筑之一,因为它有随着天气改变颜色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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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纽约时报大厦设计概念手绘草图;右:建成实景照片

陶瓷网格的颜色随着瞬息万变的城市灯光和天气条件而变化,也能阻断高达50%的太阳光线,这使得内立面能够使用高透明度的玻璃让大量的自然光充斥室内空间,在最大程度地呈现室外风景的同时,延续透明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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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建筑沿街外立面——灰白色陶瓷网格;

右:建筑外立面可变色幕墙构造

这座建筑外侧突出的白色陶瓷幕墙有助于减少空调的使用,提高能源效率,而且双立面能使建筑物根据天气改变颜色——雨后呈淡蓝色,日落时呈现微微发亮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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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白色陶瓷幕墙近景;

右:建筑物在日落时呈现微微发亮的红色

Luna Rossa基地,巴伦西亚(2006)

上:设计草图;

中:设计师使用当地传统船帆在建筑表皮进行拼贴裁切,利用船帆材质的透明度使日光从不同角度塑造室内空间;

下:建成实景照片

我对船帆情有独钟,热那亚这座港口城市深深地影响着我的世界观。孩提时代我就喜欢在父亲造房子的工地上游走,我喜欢“一切都在飘浮”的环境。这是西班牙巴伦西亚 Italian Challenger for America’s Cup 的总部,称为“Luna Rossa”。你知道我是一名水手;所以我们最终决定对Luna Rossa当地最古老的船帆进行切割拼合,来做建筑表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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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团队制作船帆过程

图为我们团队“在船帆内制作船帆”,在这个瞬间,建筑材料、构造、美学、光影、透明、共鸣在某种魔力下仿佛隐约地融为一体了。这个工作的特点总是不断变化,因为我相信建筑是个复杂多元的体验,你是艺术家、建造者、社会学家,或许你还需要解决社会问题。例如在同一天,你在九点钟是个艺术家,在十点是建造者,然后到十一点你成了活动家,又在十二点变回艺术家——这是复杂的、永恒的变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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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香女子修道院,法国(2006-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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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香女子修道院,法国(2006-2011),场地鸟瞰图

我们在2006年受托在法国朗香(Ronchamp)设计新的女子修道院(RONCHAMP GATEHOUSE AND MONASTERY),项目刚开始就引来了勒柯布西耶基金会的批评和一场阻止项目的请愿——签署请愿书的建筑师有理查德·迈耶(Richard Meier)和西萨·佩里(Cesar Pelli)。

我对在朗香教堂旁边建造一座修道院是持抗拒态度的,但业主的态度和朗香教堂人满为患的现状最终打动了我。而建造修道院是为了迎接12名修女的入住,因为教堂成为旅游胜地虽然是好事,但始终与教堂应有的气氛不相符,所以我们决定有一批永久居住此地的修女来保证此地本该有的宁静沉思——修女们也可招待参观者、和他们交谈,确保教堂的宗教目的得以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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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设计初期概念草图;下:建成实景照片

我最初的想法是将这些小房子建在教堂空地周围树林中的山坡上。在着手之前,我们和十几个学生到现场勘查过地形,确定了每棵树的具体位置,确保修道院将会建成一组有树木点缀的小房子。设计中的修道院离教堂100米,基本上由山坡里的小房间组成,旨在提升该地区静谧冥思的气氛。阳光透过丛林照射下来,令人陶醉。依山而建的修道院在树林里好像一簇新生的矮小植物。修道院不大,除了修女们和她们的精神领袖布里格特修女的房间,还有可容纳十位朝圣者的客房及一个可容纳25人的小礼拜堂。布里格特修女一开始并不喜欢这个创意,但我总是开玩笑说,她和她的修女们会成为“朗香的精灵”。

建筑在2011年完工,除12名修女外,还有10间客房留给宾客,我们还在朗香教堂周围建造一座植树林,塑造“居住在森林中的感觉”。修道院位于山坡上一处树林边的斜坡上,从朗香教堂里无法看见这座建筑,我们没有使用复杂精密的装置,只有深入土地50m的地热探测器用于在冬天制热、夏天制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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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剖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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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修道院总平面图

女子修道院内的小房间面积八平方米,屋顶是用天然锌制造的,水泥墙依靠着山坡。我们在房间里设计了垂直通风管,所以室内光照和通风良好——自然光线的主题符合勒柯布西耶强调的空间和建筑设计,它端庄、不张扬,为冥思创造了绝佳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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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修道院居住单元空间意象图;中:建成单元平面图:右:室内实景照片

惠特尼博物馆新馆,纽约(2007-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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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特尼博物馆新馆,纽约(2007-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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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概念草图;右:建成实景照片。

博物馆距离道路非常近,甚至将人行道路的一部分吸纳到悬挑结构下方

我认为博物馆的体验不止关乎艺术,还关乎与城市、社区这些非凡物质存在的联通。惠特尼新馆(THE WHITNEY MUSEUM OF AMERICAN ART AT GANSEVOORT)就在纽约高线公园(The Highline)南部尽头,与哈德逊河仅隔一两个街区,周围是美术画廊云集的切尔西(Chelsea)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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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念生成手绘草图

给予建筑师力量去持续创作和推动项目的重要原因之一,在于我们的想法不是创造冷漠的城市建筑,而是为人们提供聚集分享价值的场所。所以我们融合了对物质及人文环境因素的考虑,将看似无规律可循的体块如集装箱般非对称堆叠——外立面选用灰蓝色搪瓷钢板,以回应周边加工区的建筑环境和高架铁路浓烈的工业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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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外楼梯模仿周边建筑的防火楼梯建造,连接露台的同时也提供了特别的观看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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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展厅两端的玻璃幕墙望出去,能体验电影银幕般的开阔视野,享受窗外的哈得孙河及城市景色,皮亚诺利用大跨度桁架结构塑造了无柱画廊,易于扩张的体积可以容纳体量巨大的当代艺术品,因此专为当代展览而保留

雅典Stavros Niarchos基金会文化中心(2008-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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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Stavros Niarchos基金会文化中心(2008-2016)

Niarchos基金会文化中心(STAVROS NIARCHOS FOUNDATION CULTURAL CENTER)位于距雅典城南侧四公里的Kallithea,“Kallithea”在希腊语中的意思是“美景”,在这里你不仅可以俯瞰公园里引人入胜的美景,同时还能欣赏到地中海与雅典的城市风貌。这栋建筑建成后和我们想象的完全一样,满足了我们所有的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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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手绘草图和模型;下:实景俯瞰照片。

从位于文化中心顶部的景观露台俯瞰公园里引人入胜的美景,同时还可以欣赏到地中海的海景与雅典的城市风貌

我们面临的最大挑战是要填补20万平方米的空间——一个缺乏活力、因被长久闲置而失去认同感的地方,我们希望通过这个项目给城市注入新的气息,但最主要的还是为整个社区塑造全新的生活空间,让人们觉得这里就像家一样,可以聚会、和其他人一起消磨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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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剖面图

所以我们的设计主要体现在地形变化——地势逐渐上升直至形成一座35米高的“人造小山”,人们走在覆盖着地中海植物的绿色景观中,建筑结构被植物遮盖,从而像是整体埋于地下;同时植物的生长遵循自然界的规律,随着斜坡的上升变得越来越稀疏,高大的树木被灌木丛代替;到达建筑最顶端,可以一览大海的浩瀚。地面的“上升”解放了视野,让人们能够一眼望到埃伊纳岛(Aegina Island),同时还可以感受阳光——这个构思在项目的最初阶段就已经存在。我们离地中海只有200米远,但在此之前却看不见海,所以我们希望把大海还给雅典人,这个项目给我们提供了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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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提供了全新视角观赏雅典的契机

雅典居民从未有过从全新视角观赏雅典的机会,所以这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大的惊喜。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其他国家的首都可以同时看到大海和都市肌理——即便在雅典卫城,也做不到这一点。而且在过去的许多年里,这里仅仅只是一个废弃的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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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体”面朝人工水道的一面

屋顶有一块完全被光伏面板覆盖的帆布,它保证了建筑的可持续性并实现能源的自给自足。尽管这是一个借助科技的项目,但人力劳动也是必不可少的。试想一下,要将750块铁矿渣水泥铸成的模块像拼图一样组合成屋顶,这需要350个工人在现场工作才得以完成。这真是十足的挑战,因为当时没有人相信我们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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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露台之下的歌剧院空间

从“风格”中解放

在这层逻辑下,“风格”就成了类似“易于识别的橡皮图章(rubber-stamp)”的概念,它就像一个黄金囚笼,对此我很担忧。我喜欢“凝聚(coherence)”的想法,因为它更宏观——你不会被困在差劲的设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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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1937年出生、成长于米兰,并于1964年大学毕业。在这个时期,社会事件已然成为生活的一部分——当时我被训练去设计城市、探索城市、与人们倾听交流、理解地形和地理、研究潮汐、听音乐、体验新材料、追寻自由...... 那个时代的人在生命中不断尝试探索新领域,忽视规则的界限,他们给规则洗牌——敢于冒险和犯错。

所以我喜欢轻质的材料、透明的元素和自然光,这些探索不断出现在我的建筑实践中。建筑虽然是一门艺术,但它的社会性极其重要;建筑是公共的,因为它和人们休戚相关,它首先为人们遮风挡雨,为社区提供服务,每个项目都概莫能外——为什么要造这个?人们要什么?

建筑是一场冒险

如果你年轻时也是这样,你应该接受这种“耻辱”——把自己困于“风格”之中,你要把“自由”当作一种道德责任,我的“叙事”以及对环境问题的观点就源于此。

环境问题并非有趣的争论,它是“叙事”的一部分;它不只关乎废弃用地和能源,它也关乎“语言”,我确信在新的建筑语言中不断有新鲜事物涌现。回到我最初的想法——“土地是脆弱的,城市是敏感的”,这是我们必须承认的理论基础。这并不容易,这是持续的“抗争”,只有在解决环境问题的基础上,你才能开始谈论诗歌和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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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正处于新的历史阶段:陶醉于混凝土与钢铁、并从“风格”解放之后,建筑应该彰显对世界“脆弱面”的关注——这个态度不仅是自然的,也是社会的。“土地是脆弱的,城市是敏感的”或许将成为新世纪建筑的重要灵感元素,这并非关乎道德和能源,而是寻求新的语汇,打造会呼吸的建筑。

“轻盈(lightness)”也是“叙事”的一部分——我仿佛对它上瘾了一般;于我,这将是永恒的“抗争”。与重力“抗争”并非易事,因为重力是固执的、天然的,但这同样是改变世界的信念,为什么不呢?这并非被从前的渴望所曲解的快乐,它源于一场对未知的探索与冒险。

城市是脆弱的,或许对设计师而言,最重要的任务是如卡尔维诺所言的“使之持久,给予空间……每个城市,甚至在最复杂的城市环境中都存有最受欢迎的空间,总是如此”。这是一个大胆的设想,因为它需要你倾力关注,并不断地自我完善,也意味着聆听空间本身及其发出的声音,乃至最安静的部分。在历史的进程中,城市的发展虽缓慢,却是持续的。在二战之后的急速变革与“增长无极限”思潮的推动下,城市的发展开始加速;然而,这种发展模式的局限性显而易见,在今日已是昭然若揭。建筑师的使命是如何以轻盈而明确的科技,来面对我们脆弱的生存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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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亚诺和他的小船,以及热爱的大海

视频链接:

1.https://www.youtube.com/watch?v=17CbIjFi7k0

2.https://www.youtube.com/watch?v=vLkfAkVJtyc

文中图片均来自讲座截图以及网络。

END

推荐书籍

“伦佐·皮亚诺工作室作品集”系列

“伦佐·皮亚诺工作室作品集”系列至今已有九本面世,全部由伦佐·皮亚诺基金会编辑、制作、出版。书中的每个项目都按照时间顺序呈现:从最初的场地踏勘到建筑的落成及开放,中间穿插了一系列草图、图纸、模型、笔记和施工报告,伦佐·皮亚诺自己对项目的思考、描述以及相关实物都被忠实地记录下来——读者们得以和他的思考进行“真实”的对话,体验到工作室每个精彩项目背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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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The Menil Collection,2007

中:Fondation Beyeler,2008

右:Centre Culturel Jean Marie Tjibaou,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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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California Academy of Sciences,2010

中:The Shard,2012

右:Roncha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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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Whitney

中:Athens,2016

右:Centre Pompidou,2017

作者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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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志健

东南大学本科大四在读,关注五大洲建筑师。

推荐人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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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泽宇

清华大学建筑学学士、硕士,康奈尔大学建筑学硕士,曾在Renzo Piano意大利事务所实习,现就职于芝加哥SOM。

蔡泽宇的部分作品

作品1:清华-耶鲁联合设计studio(合作者汪民权,卓信成),探讨了天津新河船厂的死与生,利用废旧船舶的构件作为历史的片断置于新的档案与展览空间中,唤醒人们对于过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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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2:新加坡VCA垂直城市设计(合作者卓信成,孙旭东,陈丰千),以即将废弃的帕亚里帕空军基地作为试验地段,探究人与鸽子共存的圆形社区的可持续发展模式。

作品3: 葡萄牙Madeira山顶游客中心设计(康奈尔travel studio),以较小的场地干预顺应地势,体量切分后形成的视线通廊连接历史文脉,内向庭院和水景成为人们社交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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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4:北京南口公园博物馆设计(清华毕业设计,假题),利用GFRC材料可塑性强的特点,并以采光筒为原型,进行表皮结构一体化的设计,保证了内部展览空间纯净和统一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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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5:利用Unistrut产品设计可变形避难场所空间(康奈尔设计studio),Unistrut产品作为常见的构筑杆件,通过成熟的连接件体系,可以提供水平和垂直两个维度的变化,给避难场所提供了多样的可能性,水塔,餐厅,图书阅览室,休憩台阶等都可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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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6:可移动T恤售卖亭设计(清华构造studio),通过7块具有不同功能模块的平面单元在空间进行重组,去实现售卖亭的多种形态和功能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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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孙志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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